2016年1月7日。
那一天……我看到了我绝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一天……我涉足了绝非是我能够涉足的事情。
但是那却是极其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事物。
既非是我看到了时空穿梭,也不是我目睹了什麽杀人现场。
仅仅只是,从哪毫无新意的日常中我发现了罢了……
发现了我的认知与现实的异样……
就如同是从两幅相同的画中找出不同似的……
若不是刻意去寻找,便不会注意到。
但只是偶尔的灵光一现,便足以让我们注意到其中的异状。
然后……它来了……
它席卷了我的周围,顺带摧毁了我的一切。
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我的身边便发生了改变。
就像一股莫名的龙卷风……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所有我曾经认为重要的一切都被它给卷走。
但却只有我处在最安全的风眼……
倾听着人们的悲鸣、惨叫……我居然仍然不为所动……
然后……在那之中……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哥哥——!!”
只有这个声音,让我的内心止不住的颤抖。
我想……我必须得救她……
于是,我伸出了手……踏出了脚步……
这个行动的意义,我当然十分清楚……
“小起——!”
我一直只顾着抓住她的身影……
因此,在被这令人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前,我都没有注意……
原来在这荒芜的世界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放心吧。”
“我会拯救你们的……”
“无论,付出什么!”
“……起……”
“小……起……”
“……?”
“小——起——”
“……”
“小————起————”
“啊……好了啦,够了!不用在我耳边拖这么长的音我也听到了啦!”
“嘿嘿……终于有反应了吗……”
只见她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将她可爱的脸移动到了我的正面。
“真是的,你都不觉得丢人么……”
“谁叫你在吃早餐的时候发呆的啦~~自作自受~~呸——”
“呜哇!口……口水!”
眼前这位毫不检点的女人,便是我这十二年来一起玩耍的伙伴,我们俩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她正以趴在餐桌上的不雅姿势从这极近的距离与我对视着。
“喂,雪……”
“嗯?”
她歪歪头,假惺惺的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你准备这个样子持续多久?”
说到这,她这才将自己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走,缓缓地站了起来。
“唔……反应真冷淡呢……”
“明明只要稍微害羞一下,我就会很高兴的说……”
她小声的嘟嚷着,只见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制服上衣,然后将裙子压在了大腿之下后,重新坐回了我的对面。
似乎在这十二年间,这里已经成爲了她的专用席位。
话说,压裙子这个动作真是性感,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呢?
“你这家伙,还真是只在某些方面特别顾虑呢……”
明明平时只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丫头,但遇到了个人卫生或者穿着打扮这类女孩子气的地方的时候,便变得特别的讲究。
“只要你这性格能再稍微淑女一点的话呢……”
“哼——要你管啦!”
她对我的挖苦并没有多大在意,在轻松的给予我回礼之后,便用着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抓起了桌上摆放着的牛角面包。
“唔姆……嗯唔……”
“表,表看吾煮样……吾苦肆!”
“吃完了嘴里的东西后再说话。”
“唔……咳—!咳……!哈啊……,我,我说的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啊!”
她一边锤着自己的胸膛,一边重复的向我不断炫耀着。
“是是,我都明白。”
“什……什麽啊!那种漫不经心的口气!”
“没什麽————”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得以重新望向她那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如钻石一般清澈的眼珠在闪闪发光,不断运动着的小嘴上带有一丝湿润……
整齐的五官,还算保持得不错的身材,以及那及腰的栗色的长发。
爲什麽,我会有一种还算不错的感觉呢?
“哼……算了,这次就原谅小起吧。”
虽然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麽,但爲了不让事态更加的复杂化,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呢。”
她继续品尝着桌上的早餐,而我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并没有什麽其他的动作。
“嗯?怎么了,小起,你不吃么?”
“不,不了。我等白露下来了以后再说吧。”
“哼——是么,明明这么美味的说……”
“毕竟我可没有信心像你一样可以无论怎么吃都吃不饱呢。”
“真是软弱呢……小起。”
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过篮子里食物半秒,她源源不断地将属于她的粮食一个接一个地消灭殆尽。
我微笑着将视线投向窗外的院子,寒冷的风透过微开的窗口拂过我的脸颊,让我感到无比惬意。
我的名字叫做白起,今年12岁,身份是一名普通的学生,现在正就读于帝都市中心的仲望学园的初中部。
这并非开玩笑,也不是在胡闹,这绝对是我真真正正的即将伴随我这一生的名字。
或许你曾经有听说过一位和我同名的秦朝武将,虽然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但无论怎样也请你务必将他和我作为两个不同的个体来看待。
我们俩仅仅只是名字相同,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和他壮烈的少年时期不同,我这十二年没有过任何作为,在面对一些困难的时候,我也仅仅只是任由现实的蹂躏。
我接受了这一点,做不到任何抵抗。
不断的逃避,被绝望所缠绕,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样毫无变化的日常之中。
虽说如此,但对于这种现状,我想我并没有什麽不满,因为有我对面这家伙的存在,让我无论有什麽麻烦,都能一如既往的跨越过去。
“说起来……小起,叫我的名字。”
“啊?爲什麽?”
“你别管啦!叫就是了!”
“呃…………额,那个……”
“快一点嘛————”
“额,那就,雪。”
“不————对————!”
“啊?”
“不是这个。”
“那是什麽?”
“我的全名啊,全名!”
“果然么……”
我大概能猜到是这样,但是对于其原因,却无论怎样都联想不到。
“什麽果然啊!你刚刚是故意在装傻么!”
她似乎有些生气,为了不再让她继续扰民,我也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她的要求。
“好了啦,我知道了,我叫还不行么……”
虽然平时没有去过多在意,不过一旦这样被她刻意的提起,就让我不由得感到害羞了起来。
“那个,伊,伊……”
“伊雪……”
“诶……嘿嘿嘿……嗯……”
她通红着脸,高兴的摇动着脑袋。连一直被面包夺去精力的手,在这时都被她放回了胸前。
她用一只手紧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吞吞吐吐的说道……
“……嘿……谢……谢谢……”
真是的,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尽管仍然有些好奇,但我能够猜想到一些可能性,再加上看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于是我想也没有追究到底的必要……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想听我这么叫她罢了吧。
没错,伊雪……这便是一直待在我身边吵闹的人的名字。
“好了,这下高兴了吧……”
“嗯!!小起你真好————”
说完她大方的露出了笑容,两脚啪踏啪踏的在地上弹跳。
“哼~~哼~~~~~哼~~~~~~”
她高兴地哼着歌,再次叼起了刚才放下的面包。
现在……正值1月,尽管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段时间,但在现在这个房间,却充满了温暖。
刚才也说过了,伊雪是我的青梅竹马,或许是由于关系比较亲近,我叫她的名字都不会称呼她全名,而是简洁的以“雪”来代替,而她也叫我的名字为小起。
虽然我认为这两种叫法都有些幼稚,实在不象是两个初二的学生口中说出来的单词,但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实在是难以改变,因此,我们决定直到某一方厌烦为止,我们都一直这个样子称呼对方。
不过,我想,那所谓厌烦的时刻,恐怕永远都不会到来吧。
“呼啊~~~~~~~~~~~~”
稍许的睡眠不足让我不由得打起了哈欠,发出了惰懒的声音。
“……嘿!”
“呜哇!!”
雪看准这个时机将她嘴里的面包撇下一小块,扔进了我的嘴里。
“唔……咳……咳咳!!”
由于技术并不是很到位,扔进来的面包未能经过我的咀嚼便直接缩进了我的喉咙里。
“喂……!你在干嘛!”
虽说面包软又易化,且块头并不是很大,但有一样东西卡在早晨有些干涩的喉咙里还是会让我有些不舒服。
“嘿……!诶…!嘿~!”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责难而停止愚蠢的行为,继续用小块的面包朝我丢来。
“喂,等……等等!不,不要浪费食物……唔……”
我本能性的左右躲闪,而这似乎更加助长了她的势头。
“哈哈哈哈哈~~!!不想浪费的话那你就别躲啊~~~~”
“可恶……喂 ,你……你的声音太大了啦!会吵到白露的……!”
闹腾到这我才回想起,我们家还有另一个住民。
“白露妹妹?”
“你忘记了吗?他可是还在阁楼上睡着觉啊。”
“啊……对,对了呢,白露妹妹和我们不一样,小学部的到校时间要晚半个小时呢……”
她这才终于停止了对我的骚扰,小心翼翼重新将食物塞进了嘴里。
“所以,她可以比我们多睡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对于爱赖床的她来说,可是绝不会放过的机会。”
如果是对于一般人,我怕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象是很了解他似的发言吧,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因此我才敢有着十足的把握对雪解说。
“啊哈哈……说的是呢,白露妹妹的赖床可不是一般的顽固呢……”
“每天都要叫他起床的我可是很辛苦的呢……”
我半开玩笑的抱怨着,但她却无视这样的我,用一脸不满足的表情看了看已经空无一物的面包篮后说:
“唔……这就没了呢……”
“没办法吧,今早就这……”
我原本想劝她放弃,可是她却这样站了起来,走到冰箱前面从中拿出了一个新的篮子,将那带回了餐桌上。
“你这家伙,是怪物么……”
“唔……?拟硕甚么(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没想到只过了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又开始吃了起来了……
“画硕汇来,真素轩部,呀素吾们也弄着么完去旧哈了……”
“你说什么?”
“咳……!唔————!嗯——!”
她快速吞下食物,随着一种什么东西掉入她的胃袋的声音,她再次趴上了桌子,抓住了我的领带,将我拉了过去。
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我突然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的嘴唇渐渐接近我的耳朵……
等,等一等……
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我慌忙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一瞬间————
“我是说————!真是羡慕啊!!!要是我们也能这么晚去学校就好了!!!!!!!!!!”
在我耳边,一个有着足以和武侠中狮吼功的威力相媲美的高分贝音量袭击了我的耳膜。
如果我是邻居的话,毫无疑问会过来找她抱怨的吧……
“你这家伙——想杀了我吗?!”
我迅速的挣脱,逃离了她的身边。
“哈哈,算了吧,看在伊雪这么漂亮的份上,你就原谅她吧。”
“这句话轮得到你来说吗?!”
如果不是我当时有所准备,恐怕我的心脏会因此而承受剧烈的冲击……
若是造成了严重后果,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慢着!白起同学!有埋伏。”
可关键的这家伙却是一副没有任何悔过的样子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在我自己家有个鬼的埋伏啊!再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遭到敌人在家里埋伏我这种状况啊!”
“比,比如说……”
“比如说……你其实是某黑手党的第十代老大?”
“才不是啊————!”
“嘘——你小声一点啊,会把白露吵醒的不是么!”
我盯着他装模作样的脸,不知为何,本想多还几句的心情被我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啊——!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行了吧。我原谅你不就好了——”
“知道就好——哈哈哈,这场战斗是小雪的胜利!”
“根本没战斗这回事。”
我想……这种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的斗嘴,也是我珍贵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吧。
伊雪从小时候开始便经常光顾我家,到了现在,甚至已经是每天早晨都必然会来到我家蹭吃早饭。
每天,我都会多为她准备一份食物,然后在她将其扫荡完毕后在适当的时间去叫醒白露,一番准备之后,我们三人便会一起上学。
我想,我们这样的日常应该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吧……
“哎……”
我一边不服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看向了挂在客厅的时钟。
刚才白露的话题让我不禁在意起了时间,现在……是7点,看来也是时候去叫她起床了。
我向着刚才还在打闹的客厅的出口,同时也是这个客厅的唯一的一条通路的——那个油漆似乎有些掉落的木门,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我去叫白露起来,你就在客厅随便玩玩吧。”
“遵命!期待您的回归,Sir!”
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抚慰着自己有些头昏的脑袋走出了房间,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我背对客厅关上门的瞬间,我的嘴角竟然还挂着微笑。
我在吱吱作响的朽木地板做成的楼梯上搬运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想到今天还要上学一事,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在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奈感的推动下,我很快便经过了玄关与通向上层的阶梯,到达了位于我家二楼的白露房间前。
在这略微有些少女风格的粉色房门上,可以看见一个可爱的门牌,上面写着“白露专用”四个大字,代表了在这门之后便是她的个人房间。
可是……也仅此而已……
我轻轻一转门把,门便轻易地被拉开,我也毫不避讳的走了进去。
和普通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房间是舒适且不会太华丽的淡蓝色色调,或许是因为年龄尚小的原因,在房间的整体氛围中,不由得让人有一种稚嫩的感觉。
由于还是小学生的缘故,在自己的个人隐私方面,虽然有所意识,但却还不是那么的强烈,即使挂上了属于她的专用名号,但房门却向任何人打开就是最好的证据。
昏暗的房间透露出寂静,只有白露的呼吸声在其中飘荡,温和的气氛让我不自觉得感到昏昏欲睡。
不不不,我可不能在这里睡着。
我拍了拍自己松垮的脸,不知曾有多少次的,我来到了白露的床前。
看着她安稳的睡脸,我之前的抱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那之前……”
我先是绕过她的身边,径直的向窗户旁走去……
然后抓住窗帘的两边,用力地一拉——
耀眼的阳光,瞬间刺激了我还尚未适应的眼球,使我的眼前变得雪白一片,在经过了数十秒的时间后才完全恢复。
待到光充满了整个房间之后,我这才再次走到白露身边,稍稍弓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叫起她的名字——
“白露……”
“白露……?”
“……”
唔嗯……没有反应。
不过这也早在意料之中,毕竟是连如此耀眼的阳光都不为所动的家伙,我也不认为她会仅仅只因为我的几声耳语便就此败下阵来。
我用自己的右手触碰了她瘦小的肩膀,然后用着适当的力度轻柔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她头部向右稍稍偏转,双手自然地垂放在两边,而她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我能清楚地看到她那几乎没有的胸部规律的起伏。
这样的睡相,实在算不上叫好,从小便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我自然也明白她夜晚的恐怖。
若是和她同睡一张床,在她进入睡眠模式后三分钟内,你必会感到一股极强的力在向她的方向拉扯着被子,而且有时,不知不觉,她的脚还会夹住你的身体,让你动弹不得。
这便是不久之前还和她同睡一床的我的经验。
“白~露~”
我重复了几次同样的动作之后,白露似乎终于有了回应。
“抚姆……乔治……”
那是谁啊。
“白露啊,赶快起来,快迟到了哦……”
“咱要吃藏獒……”
恐怕吃一个咱们一辈子就玩完了吧。
“白露……别犯糊涂了,赶快醒过来。”
“……”
似乎不管我怎样推揉,他都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看来是时候加强一下我的攻势了。
我用双手将她手中紧紧抓住的被子给拉开,抢走了在这寒冷的冬天她唯一的保暖物。
终于,即便是白露也无法无视早晨的寒风,在短短的五秒沉默之后,她这才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呼~总算醒……”
在我正好松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白露用着我无法想象的力道将被子给拖了回去。
她再次蜷缩成了一团,发出了幸福的叫声。
“……”
我无言的呆立在原地,她平稳的呼吸传入了我的耳膜。
“真是的…………”
本来可以的话,我也是不想使用这种手段的,但是在时间紧迫的当下,似乎已经不允许我有考虑做法的时间了。
“白露,我知道你的意识已经清醒到能够理解我说的话了,只是身体还不愿意屈服罢了……”
“不过,因为再不起来就快迟到了……”
“如果你还不起来的话……我就会把你现在的状态拍下来发给你们班的【那群家伙】们哦”
所谓那群家伙,便是小学都会有的——班上专以捣蛋为乐的男生们。
若这种照片传到了那些家伙们的手上,恐怕白露今后将再也无法在班级里立足了吧。
“唔?哥,哥哥……?”
终于对这句话起了反应的她第二次坐了起来,厚重的被子因重力向下滑落,她邋遢的一面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她半眯这眼睛,睡衣不成体统的挂在肩膀上,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虽然平时是单马尾,但现在的她只是让自己蓬松的头发整个的挂在脑袋上罢了。
尽管我们是兄妹,但我们在许多方面都有着巨大的不同,别看白露早晨是这个样子,但在其他时候,她一直都很优秀,无论是成绩、运动,她几乎可以算是全能,和我这个一事无成的家伙简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类。
再加上她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以及待人温柔的态度,让她成为学园里万人追捧的对象。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么不愿意让自己那不成体统的样子照片暴露在众人眼前吧。
“嗯……没错,是我哦。”
“是么……早上了呢……”
“赶快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我确认她已经清醒之后,便失去了呆在这里的理由,因此,我在叮嘱了她几句就准备转身离去。
“嗯?”
正当我向前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我感到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袖。
“怎么了……?”
“啊……不……怎么了呢……”
从这对话看来,她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还仍然在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梦话。
“哈……哈哈……”
突然,她干笑了几下,不过,可惜的是,她似乎并没能笑出来,她仅仅只是从口中发出了笑的拟声词罢了,那其中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怎么了,你有点奇怪哦?”
“……”
她沉默着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我感觉到她拉住我衣袖的手在逐渐的用力。
“白露……”
我想这时候就算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有明确的答复,于是我只能带着我的担心,轻声的呼唤她的名字。
“……”
“不……”
“不……没什么……”
她平静地说道,放开了我的衣袖,但她还是没有抬起脑袋,我仍然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和雪在客厅等你,赶快换好衣服下来吧。”
我并没有对这样的她过多去在意,就这样选择了离开她的身边。
事后看起来,这时候的我或许是因为预感到了什么而故意移开视线的也说不定。
和上来不同,下楼梯的速度快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惊异。
自己似乎有些慌张,而这不安的理由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在我逐渐接近客厅的大门的同时,我的双耳也因多普勒效应而接收到频率越来越快的电子杂音。
这嘈杂,且毫无规律可言的噪音,毫无疑问是从电视里发出的。
我瞬间预想到了内部的状况,随后打开了大门。
“喂……雪。怎么搞的,怎么一大早就把我们家的电视打开了?”
只见雪由刚才的餐桌前移动到了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荧幕。
看样子她终于吃得心满意足了。
“因为……太无聊了嘛,谁叫你那么久没下来……”
我承认自己上去叫白露的确是花了一些时间,但根据我的推算,那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也就是说,这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坐不住了么?
“我也不是在责怪你啦……只是,早上的节目不会很无聊么?”
“至少比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要好得多哟——”
“是么。”
我望向摆在餐桌上的两个空篮子,上面沾满了面包屑,虽然我想把它放着不管,可若不多加注意,不久之后这里便会变成老鼠和蟑螂的天堂,没办法,我只好将他们叠在一起,走向了厨房的水槽。
“雪——白露就快下来了,帮我把冰箱里的白露的早餐端出来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好————知道了——”
本以为她会拒绝,不过或许真的是因为电视节目太无聊的关系,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我两手熟练的洗着篮子,而雪在我旁边按下了微波炉的按钮,与厨房相对的客厅里响着电视发出的高频率声音。
这种日常的景象一直持续着,而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永远这样下去。
之后,白露也会过来,我们三人将一起待在客厅中……
然后待白露吃完早餐之后,我们便会一起出门。
对于幼时失去双亲的我和白露来说,这是一段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的珍贵时间。
这是一段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侯的重要的日常。
为了守护这种日常,我想我定会拼尽全力吧。
“接下来一条新闻——在昨日,国防部要员李清一因故意杀人罪遭到通缉,但李清一本人还在逃亡中,且在他的房间内除证物外还扣押了大量的现金,警方怀疑李清一有涉嫌有贪污的可能,目前正在加紧调差和追捕当中……”
通电的正方形铁块中,传播着和我们毫不相干的事情,我对那样复杂的世界不感兴趣,于是便集中注意力,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喂喂……听说了吗……”
“我家的老公他啊……”
“对对……就是那个人…………”
街道上的大妈们特有的谈话声透过纤薄的墙壁传入这个客厅,空气中透露出安详的气氛。
叮————!
在微波炉的刺耳的提示声之后,咚、咚、咚的规律的脚步声从一楼的楼梯间响起。
在这声音停止的同时,我和雪一齐向这客厅唯一的的木门处望去——
“哟,今天挺快的嘛。”
平时的话起码还需要五分钟才能到达这个地方的她,今天却出乎我意料的行动迅速,这绝对是一个值得赞许的事。
“呀——!小露!早上好,刚刚好早餐热好了呢,抱歉呢,只有面包……”
雪似乎还没残忍到会将白露的粮食抢去的地步,她只是将那几个放在碟子中的面包端到了桌上之后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嗯?怎么啦,小露?”
白露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说过半句话。虽然换成了学校的校服,但她的头发还未能好好整理,仍然乱作一团。
虽说白露早晨发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离他起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况且她刚才也能做到和我正常的对话,因此若是说到了现在还在犯迷糊什么的也说不太过去……
“小露,是有什么烦恼么……?”
说起来,白露从刚刚开始便紧绷着脸,似乎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雪露出有些担心的神色看向了白露。
“那……那个……”
终于,久无回应的白露的嘴唇开始上下颤动。
“诶……?什么……?”
“哥哥……雪姐……”
“嗯?什么事?”
或许这时的我已经发现什么了,但我却仍然尽量装作一副冷静的样子回应她。
“我,我……”
她紧抿着嘴,耸搭着头,令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我好像……”
“好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来了……”
顿时,我听到了日常的无情破裂……
这句话,宣告了我小小的愿望的————
被迫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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